妊娠晚期急性重度溃疡性结肠炎并发肠穿孔1
2017-1-24 来源:不详 浏览次数:次作者:医院消化科魏志李义孙恬孙爱茜杨鹏刘翔宇孙自勤;山东协和学院医学院董伟
病例内容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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患者女,24岁,妊娠32周。间断性腹痛、腹泻、大便带血半月余。患者于年5月30日进食果冻后出现间歇性腹痛、腹泻,大便为黄色糊样便,带少量鲜血,10余次/d,医院给予止泻、抗感染及营养支持治疗,无好转。年6月14日突然出现腹痛、腹泻加重,排便20~30次/d,为鲜血便,伴发热,体温最高38℃,遂到我院急诊就诊。
查血常规示:WBC11.2×/L,中性粒细胞0.76,PLT39×/L,Hb69g/L。粪常规:潜血阳性,虫卵阴性,红细胞2~5/高倍视野,白细胞30~45/高倍视野。
患者既往体健,无肠道寄生虫病史,无食物及药物过敏史。
家族史及个人史:孕2产0流1,月经:14(7~8)/(28~30)-11-1。
入院体检:体温36.8℃,脉搏7O次/min,呼吸18次/min,血压/70mmHg(1mmHg=0.kPa);一般状况良好,贫血貌,全身皮肤无黄染;心肺无异常;腹膨隆,妊娠32周,腹部柔软,上腹部轻压痛,无明显反跳痛,腹部无包块,肝脾肋下未触及,Murphy征(-),肾区无叩击痛,移动性浊音阴性(+),肠鸣音活跃,8次/min;双下肢轻度水肿。
实验室检査:白蛋白(Alb)18.8g/L,C反应蛋白60.4mg/L;粪潜血阳性,WBC50/高倍视野,红细胞满视野;痢疾阿米巴滋养体、痢疾阿米巴包囊、结肠阿米巴滋养体、鞭毛虫、钩虫、蛲虫、肺吸虫、虫卵阴性。进一步化验检查排除伤寒、霍乱、菌痢、结核、肠阿米巴等传染性疾病。先后行3次大便培养、血培养,未查见致病细菌、霍乱弧菌、病毒、真菌;结核抗体、PPD试验(-);肥达试验、外斐反应、嗜异凝集试验、冷凝集试验均(-);风湿免疫指标基本正常。
患者入院后间断发热,体温最高40℃。于年6月18日行直肠镜检查示:距肛门15cm以内直肠黏膜弥漫性充血水肿,血管纹理消失,散在点状糜烂及大小不等不规则深凹陷溃烂,表面附白荅,内镜触碰黏膜易出血(图1)。病理示:直肠溃疡,肉芽组织增生伴急慢性炎细胞浸润,周围黏膜急慢性炎。结合内镜及病理结果诊断:溃疡性结肠炎(UC)(初发型,重度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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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1年6月18日直肠镜所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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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患者及家属拒绝外科治疗及剖宫产,要求积极药物治疗,承担一切不良后果。遂给予美沙拉嗪颗粒1g/次口服4次/d抗炎治疗,同时予以保护肠道黏膜、调节肠道菌群、促肠黏膜修复治疗,并加强营养支持治疗。后组织普外科、产科、肾内、感染、药理、心内及消化参加的全院会诊,给予糖皮质激素(简称激素)冲击治疗。于6月22日起给予氢化可的松mg,2次/d静脉点滴,及复方丹参液30ml改善微循环。患者体温降至正常,大便次数减少,脓血减少,于6月26日将激素调整为泼尼松片口服(早30mg,晚20mg)。6月30日起,患者开始出现黄色稀便,大便次数仍较多,粪质少。考虑直肠病变及晚期妊娠胎儿压迫所致肛门刺激征明显。加用云南白药胶囊(2粒)+康复新液(20ml)+复方黄柏液(10ml)+美沙拉嗪缓释颗粒每晚1次保留灌肠。7月6日复査粪常规示:潜血阳性,WBC30~35/高倍视野,红细胞10~15/高倍视野;痢疾阿米巴滋养体、痢疾阿米巴包囊、结肠阿米巴滋养体、鞭毛虫、钩虫、蛲虫、肺吸虫、虫卵阴性。患者自7月7日起开始解墨绿色稀便,直肠镜示:进镜达距肛门30cm,所见乙状结肠弥漫性充血水肿、溃烂,附白荅,表面见结节状增生,局部见假息肉形成,直肠黏膜弥漫性充血水肿,质脆易出血,原凹陷溃烂较前明显好转(图2,3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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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图2,3年7月7日复查直肠镜所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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患者7月13日自然分娩一男婴,1分钟Apgar评分10分,体重g。产后第2天患者出现发热,体温最高39℃,伴全腹部疼痛,恶心、呕吐,急查血常规示:WBC29.12×/L,中性粒细胞0.90,PLT×/L,Hb82g/L。体检:血压96~85/55~70mmHg,脉搏~次/min;全腹压痛,无反跳痛,子宫缩复好,肠鸣音弱。立位X腹部线片示:消化道穿孔。
遂行急诊外科手术探查:见腹腔盆腔大量粪液及肠液,全结肠桨膜面充血水肿,活力尚可,盲肠前壁见0.5cm破口,旁见3cm破口,血运差,遂常规行“剖腹探查+回盲部切除+回肠/结肠造口术”,择期行II期手术。??病理示:??结肠溃疡,破裂出血,溃瘍深及浅肌层,肠壁全层急慢性炎伴间质水肿,符合UC并破裂改变。术后继续给予抗炎、补液、纠正低白蛋白、促进肠黏膜修复及营养支持治疗。脓血便较前加重,且出现腹部切口开裂,遂于7月26日再次复查乙状结肠镜示:降结肠、乙状结肠、直肠(距齿状线4cm以上)弥漫性充血水肿溃烂,管腔狭窄,见结节状增生及大量坏死组织,黏膜广泛发蓝,呈缺血样外观,距齿状线4cm以下直肠黏膜弥漫性充血水肿,覆大量血迹,未见明显溃烂(图4)。
图4年7月26日再次复查乙状结肠镜所见
于7月30日行“全结肠切除术(保留直肠及肛门)+腹壁切口全层减张缝合术”。术后病理示:结肠黏膜急慢性炎伴多灶溃疡形成,肉芽组织增生,溃疡深达浅肌层,周围黏膜呈多灶性炎性息肉改变。术后出现直肠残端瘘,经抗感染、外科换药,清创引流、静脉营养支持及局部应用美沙拉嗪栓剂后,腹壁切口愈合、瘘口闭合,大便正常,于年8月25日出院。出院后一直电话随访,患者大便一直正常,所产男婴智力发育、体重、身高变化与同月龄儿一致。
讨论
近年来我国UC的就诊人数呈逐步增加趋势,已成为我国的常见消化道疾病。UC缺乏诊断的金标准,主要结合临床表现、内镜和病理组织学进行综合分析,并在排除感染性和其他非感染性结肠炎的基础上作出诊断。欧美及我国先后多次对该病的诊治指南进行修订。但对儿童及围妊娠期患者的处理缺乏足够的认识和经验。
妊娠合并初发型重度UC临床少见,其病情极其凶险,严重威胁母婴安全。虽然国外有回顾性研究表明,妊娠合并UC的孕妇产褥期并发症发生率同正常人群相同,UC患者同正常妇女有相同的生育能力,怀孕不增加UC的复发率,但UC活动期可增加习惯性流产的风险。UC女性患者怀孕生产的后代中,未见低体重出生儿的风险增加,或胎儿宫内发育迟缓的迹象。但妊娠期初发UC住院患者的早产风险增加。妊娠UC患者病情缓解后,由于分娩这一应激因素,病情可以复发,甚至暴发。故应高度重视此类患者的诊治,确保母婴安全。
目前,妊娠期患者UC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,推测可能与妊娠免疫耐受机制有关。孕妇由于雌激素、孕激素、泌乳素、肾上腺皮质激素等的变化,体内免疫内环境也相应发生变化。CD4+Th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发生变化,Th2途径占优势,Thl途径受到抑制,使得Th2途径介导的体液免疫反应和速发型变态反应更易发生,导致母体对病原体的易感性、感染严重程度增高,潜伏感染易表面化,介导诸如UC、系统性红斑狼疮等自身免疫病的发生,或使原病情加重。
UC的治疗需全面评估病情,根据病情轻重、病变累及范围及患者对药物的反应情况选择包括氨基水杨酸类制剂、激素、免疫抑制剂、生物制剂、外科手术在内的个体化、综合性治疗方案。但妊娠UC的治疗不同于一般UC患者,目前对于妊娠期UC的用药存在争议。根据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(FDA)药物安全的分级标准,理论上对于妊娠合并UC,比较合适的治疗是5-ASA和激素。临床应用最多的是泼尼松和甲泼尼龙。这些药物虽然可以少量透过胎盘屏障,但在胎儿体内迅速代谢降解,因此对胎儿的影响很小。有学者报道低剂量巯基嘌呤(25mg/d)+别嘌呤醇(mg/d)+美沙拉嗪颗粒(4g/d)治疗妊娠合并UC效果良好,并且不增加妊娠相关并发症发生。但也有别嘌呤醇存在潜在致畸作用的报道。有学者曾报道英夫利西单抗(IFX)用于治疗妊娠UC有效,对母婴均安全。但近期的1篇个案报道却证实IFX可以通过胎盘屏障进人胎儿体内,在生后26周内的胎儿体内可以检测到治疗剂量的IFX,直至产后28周才消失。因此,IFX对妊娠期母婴的安全性仍需要进一步的临床验证。虽然妊娠不是UC手术的绝对禁忌证,但有报道妊娠期间手术可以增加母婴的病死率,因此对于UC患者尽量推迟外科手术时间是非常必要的。
本例患者确诊为初发型重度UC后,给予激素治疗,早期有效,但分娩这一应激因素使原病情加重。因肠道溃疡较深,分娩过程中腹压过高导致肠壁穿孔,最终该患者未免于手术。
妊娠合并UC的病例国内报道较少,治疗尚缺乏经验,应该在国外相关报道基础上总结我们的经验,通过前瞻性、多学科、多中心的研究,探索用药的安全性和规范性,减少孕产妇及新生儿并发症的发生。